送老爺孩子出門,一轉身,瞧見茶几上擺著BOY的保溫杯,心想這小皮蛋應該會很聰明的用湯碗倒水喝吧!


之前他沒帶水壺的時候,半天才喝一杯水,一整天不過就兩杯,放學接他時,嘴唇紅紅乾乾的,一問之下才知道BOY不好意思在學校倒水喝,因為老師看到會問他:「你沒帶水壺喔?」BOY不喜歡別人注意他,最好自己是個隱形人。


星期二,四點下課,接回BOY和小乖,兩兄弟開始在客廳佈置他們計劃開設的餐廳,我邊準備晚餐。催促著兩小上樓洗澡,之後,他們又開始玩。


快九點了,已經超過預計上樓時間八點三十分,此時孩子才發現餐袋還沒清洗。


BOY的壞情緒湧上,邊唉邊叫邊玩水,就是不洗碗。


「你放著不要洗了。」我平靜的說。

「不行啊!」BOY叫。

「你既然知道一定得洗,那就認份一點洗乾淨吧!還有,你今天沒帶水壺,而裡頭裝的水又是前一晚你上英文課前裝的,怎麼都沒喝呢?」我看著他。

「你裝太多了啊!」BOY的升調提高,非常不滿。

「如果你覺得媽媽裝太多水,你可以說,或是自己裝,但是這與你有沒有喝水沒關係吧?」我開始冒煙了。

「你自己裝那麼多,哼!」

「我想拿回我的保溫杯。這是我借給你的第二個,我自己都沒有了,你既然這麼不滿,那就帶你的水壺。」好像這也與洗餐袋和喝水沒啥關係吧?我事後回想。我想我是在氣BOY摔壞了我第一個熱水瓶,借他第二個他這麼不客氣。當然,他平日不是這樣。

「我要水壺!我要水壺!我要水壺!」BOY嘴裡不停的唸,越唸越大聲,可以說是用叫的。

「好好的把話說清楚。」我說。

「我要水壺!我要水壺!我要水壺!」


我沒說話,準備上樓曬衣服,BOY跟上來,一直叫「我要水壺!」。


我曬衣服的時候,BOY沒幫忙也無所謂,還故意把衣架丟在地上,邊叫「我要水壺!」種種的行為足以讓我處罰他。我還沒想到要用什麼方式跟他說話,說什麼話,我悶著把事情做完,回房間,上床。「媽咪,我幫你。」小乖在旁默默的跟著我,牽著我。他受哥哥的行為影響太深,每每事後都得跟他解釋說明。


BOY連刷牙的時候也不客氣,可以邊刷牙邊說「我要水壺!」,盡把牙刷和漱口杯丟在台子上,然後,跟著上床。


「你準備好要好好說話了嗎?想好怎麼向我借水壺了嗎?」我輕聲問。

「我要水壺!這樣說就好了。」

「有人這樣借東西的喔?」

「對!我們全班都這樣說話。」BOY很想笑,但憋住了。

「你要叫到什麼時候?」我蓋上被子,假裝很睏的樣子。

「我要水壺!」

「你什麼時候要跟我說話?」我又問。

「我要水壺!」


鬧鐘指著九點二十,他真了不起,叫了二十分鐘。


「你有一個很大的優點,就是你想做的事,你會一直堅持下去,不過,要用在正確的地方,像現在這樣就不大好,太吵了。而且你叫這麼久,晚上可能會夢到一百個水壺。」我蓋著棉被說,假裝很吵。


BOY笑出來,但,繼續叫著,升調漸漸壓低,沒起初那麼不開心。


不知道過多久,我又問:「好了嗎?」


「我還沒叫完!」然後又繼續。「我好像叫了三十分鐘耶!」BOY一付不可思議的樣子。「可是我還沒叫完。」他又喃喃自語。


「記得別太久,在我睡著之前。」


「媽媽!」BOY叫我,我沒回應,假裝睡著。BOY叫小乖把我叫醒,小乖用氣音小心翼翼說:「明天再叫好嗎?媽媽睡著了。」我好感動,但是我沒動。「媽媽,&^%$(借我水壺)」BOY用很難辨認的聲音帶過。我沒回答。


「媽媽!」BOY有點心急的聲音。

「嗯?你準備好啦?」我睡眼惺忪的轉過去看他。

「我剛說了,你睡著沒聽到。」BOY心虛。

「那就再說一遍吧!向人借東西總要讓對方聽懂聽到吧?」我又很假的打起精神。

停了幾秒鐘,BOY說:「請借我水壺。」我要求的就是能好好溝通,好好說話,再來是說好話。

「好,沒問題。」BOY要的最終目的也是我能繼續借他保溫杯,因為他知道他得在天冷的時候喝熱水。


不知道有沒有五分鐘之久,聽見BOY均勻的呼吸聲,他叫完了,也累了,目的達成(借水壺),可以安心的睡了。我親吻他的額頭,輕聲說「我愛你」,沒想到他醒來問我什麼事,我說:「媽咪愛你!」他回「我也愛你」後又沉沉的睡著。


小乖輕輕摸著我,我知道他還沒睡,他心很不安,他害怕。每次哥哥鬧情緒的時候,剛開始他會告訴哥哥:「這沒什麼啊?」到最後,他會跑來爸媽身邊請求安慰。


「乖,睡覺了,媽咪愛你。」我在他額頭上用力親。


「我也愛你,媽咪晚安。」小乖睡著了。


期間,我示意老爺別插手,別動怒,我希望最後能和平收場。既然我想不到用什麼話引導孩子的情緒,乾脆先閉嘴不說,因為一動怒,孩子就學起來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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